观澜 - 第1章

夜，顾国章和几名工程师满头大汗，从厂房里走了出来，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，看看表，已经是凌晨两点了，他转头对身后的几人说：“你们都回去吧，今天辛苦了。”
顾国章看着几人走远，叹了口气，拖着身体往办公楼走，已经两天了，这该死的装置一直没有调试好，老外真他妈靠不住，东西送过来，装好就跑了，出问题了想请他们来调试，说什么要收费等工程师，真他奶奶的犊子，老子未必就没有钳工了？
还非得靠你们？
他心里边骂边走。
到了办公室，顾国章一下就倒在沙发上，一动也不愿动。
这世上还有比这更悲催的老总么，老头子撒手西去，老妈随后也跟着走了，留下这么个摊子，你说不搞了，还有几百号人看着自己，老头子临死也逼着他发誓，饿死不卖厂。
好不容易盘活了吧，各种事情也来了，老员工要求加薪，新员工要培训，装置更新换代……
顾国章想着这些入神，随即伸手将茶几上的车模拿了过来，车模样式是老爹设计的那款，老爹一辈子也没享受什么，到死都在修改设计方案，自己呢，未必也要像老爹那样？
他将车模放在茶几上，伸了伸懒腰，爬起来走到桌边，给自己倒了一杯茶，坐在办公椅上，将文档拿过来翻着。
各种设计草图，用现在的眼光来看，是很落伍的车型了，但这是他老爹一生的心血。
他捏了捏眉心，发现自己还是没有任何头绪，几种思绪在脑袋里掐架，顾国章猛的摇了摇头，自己都苦笑了起来，自己这算什么老板，什么事都亲自上，还不得累死，算了，还是让那些工程师设计师去操心吧，想到这顾国章拿起电话，给秘书拨了过去。
“老板……呃，你还没休息啊？”，电话那头迷迷糊糊的声线，让他恨得牙痒痒。
“轻弦，今天那边回电怎么说的？我忙忘了。”
“哦，他们说后天就能来人。”
“知道了，你睡吧。”
“嗯，老板，你也早点…休息……”
顾国章拿着手机微微的笑了，轻弦的‘呼呼’声很可爱……
等工厂的装置弄好，顾国章的心可算是落回来了，这天开总工会议，讨论新车方案，看着几个股东唧唧歪歪的样子，他真想把这群二屄按翻了暴揍，什么狗屁都不懂，有事的时候不是风湿痛就是心绞痛，没事的时候个个都蹦出来了，指手画脚感觉万事通，难怪老爹走的那么早，有这么群东西，想活的长久都难。
“我觉得，我们要定位高端，造那些起码能与欧美抗衡的车，最差也不能比日本车差。”
“嗯，我也这么认为，就拿这个速度来说，我们造的车子太保守了，急速应该要达到300以上，那才能叫车嘛～”
…………………
顾国章看着他们各抒己见，没来由的感到深深的绝望，看来自己是要辜负老爹了。
他伸手对总工挥了挥，两人走到一边，顾国章问：“那些外援维修调试的方法，都学会了吧？”
“嗯，也不难，只是比我们精。”
“会了就行，现在电子设备占了大多数，很多老师傅还是不适应，你要费心点，多教教他们，你作为总工，还要做好安抚工作，让他们放心，就算我们全自动化了，也坚决不会裁员，会给他们妥善的安置。”
“是，老板。”
“对于新车，你有什么概念吗？这几年一直帮别人造东西，虽然厂子活过来了，但还是要有自己的产品才行。”
“这个……”
“直说。”
“我们设计的车，一直被董事会否定，他们都有些情绪了。”
“这点我知道，你怎么看？”
“脚踏实地。”
顾国章深叹了口气，对总工说：“我知道了，你们再拿一个方案给我，单独给我就行了，我会想办法的。”
看着转身走远的总工，顾国章拿出手机，拨了个号码。
“左董，我是国章，下午有空吗？想请你喝杯茶。”
茶室，顾国章和左董相对而坐，左董年近七旬，但身子极为硬朗。
左董伸手拿起茶碗轻轻抿了抿，微笑着说：“既然是贤侄相求，我会帮忙的。”
“那谢谢左伯伯了。”，顾国章拿起一杯茶，对着左董拱了拱手。
“谁叫我欠下这么份人情，不过你爸辛苦了一辈子，厂子也不见起色，还是你们年轻人有能力啊。”
“伯伯见笑了，我只是尽能力，让大伙不至于没了饭碗。”
左董缓缓放下茶杯，笑着说：“贤侄，我有个不情之请。”
“伯伯请说。”
“今晚如果你有空，我想请你到家里吃顿饭，认识下我孙女。”
“哈？？”
“只是认识认识，年轻人嘛，多认识新朋友，多了解总是好的。”
“好，我晚上一定到。”
左董走了之后，顾国章看着身前的茶杯发呆，仔细想着左晴这个人，要说认识，他认识，但没见过，据说是个混世的魔王，被她爷爷宠的都快上天了……
既然是要去赴宴，行头不能少，顾国章晚上回到家里，换了身行头，开着公司里最好的车，一辆老爹留下来的老版S600，一路往北向左董家里去了。
湖滨别墅区，顾国章停好车子，左青山已经在门口等他了，他连忙凑了上去，嘴里告罪说：“让叔叔久等了，真是不好意思。”
“你还是喊老哥吧，我听着舒服些，老爷子也不会别扭。”，左青山不像他父亲一板一眼，以往跟顾国章倒是有些交集。
“呵呵，那是那是。”
两人进了屋，左老爷子坐在客厅，看到顾国章来了，起身指着身边的沙发说：“来来，贤侄这边坐。”
几人落座了，左老爷子说：“国章啊，你既然来了，我就掏心窝子跟你说话吧，我可能时间不多了，往后，左晴他们只怕还得靠你照顾。”
顾国章一愣，这开门见山的说话，让他有些摸不着脉，连忙问：“左伯伯这话是什么意思？我有些不明白。”
“我前段时间检查，医生说我时日不多了，年轻时落下的病根啊，一直就没好，我还以为没事了，结果还是复发了。”
“要紧吗？不能治吗？”
“晚咯……”
“……”
左老爷子接着说：“那年我和你爸，一起去搞基建，化工产业本身就伤人，我那时身子骨弱，他为了维护我，一直都是扛不住了，再让我上。他的早逝，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啊，我对不住他。”
“左伯伯，那些往事都过去了，再说了，您不是还有青山吗？”
老爷子转头看了看青山，一脸气愤的说：“你就别提他了，除了吃吃喝喝玩女人，他就没一样行的，烂泥扶不上墙。”
“那左晴呢？我听说她学的是商贸啊，她应该能接盘吧？”
“那丫头只会玩，而且她年纪也太轻了，心思还有欠缺啊。”
“那老爷子您的意思是？”
“我也不知道我还能撑多久，如果哪天我死了，我想你帮着点晴儿。”
父辈的交情他不懂，但听着这么一位长者与自己托付后事，终归是件难过的事情。
顾国章认真的说：“左伯伯你放心，我会尽力的。”
“嗯，有你的保证就行了，其实我一直在关注你，看着你振兴你父亲的产业，我觉得老顾比我好，起码他有个优秀的儿子。”
“伯伯言重了。”
“我公司那些股东你不用担心，我们家有绝对股权，只是我还是不放心晴儿，所以你一定要帮我照看着点。”
“伯伯放心吧，对了，左晴呢？我怎么没见她？”
老爷子看了看腕表说：“嗯，差不多快回来了，这段时间我让她打理公司业务，也算是练手，免得到时抓瞎。”
几人正说着话，门口传来一声急促的刹车声，老爷子站了起来，笑着说：“晴儿回来了，来来，我给你介绍。”
顾国章转身，看到大门走进一个女孩，看模样大概二十出头，长发高挽，脖颈修长，弯眉秀美杏眼盈盈，小巧的鼻梁挺挺的，一张小嘴泛着樱桃一样的色泽，浑圆胸部将白色的衬衣高高挺起，纤柔的腰身下穿着一条黑色短裙，裙下黑色丝袜裹着美腿，顾国章一下愣了，他从没有见过如此漂亮的双腿，笔直、修长、匀称，简直是上帝的杰作。
现实中他在别人眼里是个富二代，怎么也能接触到不少美女，而且网上看到的也挺多，可这样的腿型，他从未见过，比例太长了，如果要形容，只能说是完美。
“咳～贤侄，这是晴儿。”老爷子重重的拍了下他的后腰，又笑着对左晴说：“晴儿，这位是你国章哥，来认识下。”
“初次见面，久仰久仰。”，顾国章有点神志不清了。
左晴捂着嘴巴强忍笑意，伸手握住顾国章的手，随后笑嘻嘻的说：“久仰就不必了，以后多多关照吧。”
“一定，一定。”，顾国章有些不明白，那些传言是怎么产生的，不是挺可爱的姑娘吗，怎么就是魔头了。
左晴接着说：“国章哥，你先坐一会吧，一会见。”，左晴说完上楼去了。
老爷子招呼他说：“来，我们去餐厅等她吧，等会边吃边聊。”